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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期国际工作坊“写本及其物质性”课程回顾——许建平教授“中国的中古写本”
发布时间:2018-01-07

2018年1月7日,浙江大学的许建平教授在“写本及其物质性”国际工作坊主讲第二天的讲座。许建平教授授课的主题是“中国的中古写本”。“中古”,指的是中国的魏晋南北朝及唐五代时期。敦煌、吐鲁番及黑水城出土的写本,是“中国中古写本”的主要构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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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00年在敦煌莫高窟今第17窟出土写本,被称为“敦煌写本”。敦煌写本的内容包括万象,涉及汉文、藏文、粟特文、佉卢文等多种语言和文字,所涉话题几乎包含了中国古代研究的每一个方面。它有四个主要收藏地,分别是中国国家图书馆、英国国家图书馆、法国国家图书馆及俄罗斯科学院东方文献研究所。除此之外,中国各省市及世界各地的几十处公私收藏机构,均收藏有敦煌文献。四大主要收藏及部分其他机构收藏的敦煌文献均已公布,但目前并没有一部完整的敦煌文献总目录。现在可以使用的敦煌文献目录,有专门收录某一收藏机构所藏写本的目录,如《敦煌劫余录》;有已出版图册的“目录”“叙录”“条记目录”,如《国家图书馆藏敦煌遗书》所附“条记目录”,《甘肃藏敦煌文献》所附“叙录”等。其中方广錩教授主编的《中国国家图书馆藏敦煌遗书目录》,考察仔细,体例详尽。方广錩教授正在编纂“世界敦煌文献总目录”,接下来会根据统一的体例对其他收藏机构的敦煌文献进行编目。

在中国的新疆吐鲁番地区也出土了大量的写本。这些写本多掘自古墓,又被称为“吐鲁番文书”。现存的吐鲁番文书,分别藏于中国、日本和欧美的一些收藏机构。使用吐鲁番文书,可以参考的目录有王素《吐鲁番出土高昌文献编年》、荣新江《吐鲁番文书总目(欧美收藏卷)》及陈国灿、刘志安《吐鲁番文书总目(日本收藏卷)》等。

黑水城是西夏国的古城,在元代末年被废弃。在这里出土了大量的写本和印本,有汉文文献也有西夏文文献。现在已公布的黑水城文献,有《俄(罗斯)藏黑水城文献》和《中国藏黑水城文献》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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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介绍了中古写本的出土情况、公布情况、文献目录及研究成果目录之后,许建平教授以敦煌写本和吐鲁番写本为主要讨论对象,探讨了中古写本的几个问题。

文字的书体是不断演变的。不同的时代,流行的是不同的书体。根据写本的书写时间和书写风格,可以梳理出清晰的书体演变史。楷书是隋代正式形成的,因此,如果一件写本的书法有明显的隶书风格,那么它极有可能是一件北朝写本。譬如伯2413号(法国国家图书馆藏敦煌汉文文献第2413号),是“北魏普泰二年(532)东阳王元荣造大智度论”,这件写本的书法风格,就是典型的北朝书法风格。

与写本相比,刻本的传承是有源流的,但写本是没有的。因为我们现在能看到的写本,只是当时能看到写本的几分之一。因此无法用研究刻本的方法去研究写本的流传过程。但是,可以根据写本自身的特征来研究相关的问题。

譬如写本的书写年代,可以根据以下几个要素来判断:书法、题记所书年号、书写工具、书籍的流行时间、书籍的著作时间、避讳等。根据书法风格,可以判断写本所属的大致年代。根据题记所书年号可以判断写本的具体书写年代,但有的题记是后来人加上去的,有的是本人使用其他字体书写的,在使用题记作为判断年代的依据时,要注意后两种情况。书写工具也是一种判断年代的依据。这是因为敦煌被吐蕃统治期间,与南方交流不畅,本地缺乏造笔材料,因此当地民众只能使用硬笔书写。除正规经典以外,用毛笔书写的文书大多写在8世纪末吐蕃占领敦煌之前,用硬笔书写的文书时间基本上在这之后。避讳字同样是判断古籍书写年代的重要依据,可参考的书籍有陈垣《史讳举例》、王建《中国古代避讳史》等。给敦煌写本断代,可参考文书中对唐代皇帝的避讳情况。如伯2617号《经典释文》,“世”(唐太宗李世民讳)“旦”(唐睿宗李旦讳)均有避讳者,这样就可以判断该写本的书写时间是在唐睿宗之后。又吐蕃统治敦煌期间的写本,基本上没有避讳。

除了以上几种方法,日本学者石冢晴通在《敦煌の加点本》中,还使用了标点符号作为判断写本年代的依据。

中国中古写本的书写时间早于现存的刻本,且与现存刻本相比有大量的异体字和异文。在利用写本对刻本进行校勘时,要明白汉字的历史发展沿革,否则就容易以较早的写本为凭据对传世文献的文字进行窜改。今传《史记》和《汉书》,“国境”之“境”,或作“竟”或作“境”,有的学者认为这是文字混用的结果。但“境”实际上是一个后起字,出现于汉献帝时期,《说文解字》中没有这个字,《史记》和《汉书》中,不应该有“境”字。一些后代字书中所说的俗字,实际上并非俗字。《诗经·豳风·七月》中有一句“跻彼公堂,称彼兕觥,万寿无疆”,“疆”字在敦煌写本S.2049号中作“弓”旁。有人认为“彊”旁的“疆”是后起俗字。实际上,春秋晚期才出现“疆”字。敦煌写本中的伯2450号、伯2978号、伯2532号中的“疆”,都还作“彊”形。因此,在对写本中的异体字进行考订时,要求真复原,从文字演变史的角度,对其进行分析。在研究中古写本的异体字时,要同时把同时代的碑刻文字纳入研究范围。

刻本文献一定是现存文献考订最精审的,而出土文献在当时的社会也不是主流的版本。但是写本文献依旧可以为传世文献的校勘提供证据。

最后,许建平教授以敦煌写本中的删节本为例,讨论了中古时期科举考试的教材。唐魏征编纂的《群书治要》,中国已无完本,现在在日本尚有存本。它是一部摘录而成的书。在敦煌文献中发现的一些儒家经典,基本上也都是删节本,敦煌写本中的伯3573号皇侃《论语疏》,原是一件宫廷写本,可能是中央官员带到敦煌再送给当地的官员范塘彦的。这件写本,就是一件删节本。据姜伯勤《敦煌社会文书导论》考证,这是因为这些写卷,是应试者为了准备科举考试而抄写的。